紫玲忆

【伪装者同人】久别重逢(楼诚/微台丽)

除草

he,he,he重要的事情说三次

逻辑,时间线都死,只想冬天给自己甜甜暖暖地吃一口热粮

明楼裹紧了大衣,冬天巴黎的风可没有这个城市闻名在外的温柔浪漫,寒风混着细碎的雨丝打在他脸上,怀里抱着的纸袋里装着苹果,品相不好,透着青,样子也歪七扭八,但是战后的欧洲,为这样的几个苹果也让他跑了两条街。然而明大教授这样的窝里怂,长姐的话怎么敢不听,只得点头答好,明台和于曼丽坐在桌对面一副忍俊不禁的样子,他啧了一声,可又想着那人向来不挑,却的确对苹果更偏爱些,便又把袋子抱紧了一些,细心着不让雨水淋进去。

推门进屋的时候,热气扑面而来,蒸着被风吹得有些僵硬的脸。战后重建物资匮乏,热水和暖气都是限量供应,然而明镜自有中国的一套老法子让屋子里暖暖和和,那几个铜质的火盆放在屋子四角,熏出些中国特有市井烟火味来。明楼一时间便有些恍惚了,如同回到了1940年的上海,尽管每日都如履薄冰,但是家里总是和暖的。

“哎呀,怎么这么久啊,你看看,早上让你带伞,你偏不听。”明镜迎上来,她接过明楼手里的袋子,又递了毛巾过去,“淋了雨,头又疼了可怎么办,这才刚好了一些。”

举家搬来巴黎,他不在身边,没人照顾之后,明楼的头疼反而好了许多,不像过去那样频繁地发作,明镜说他是以前思虑太重,如今赋闲要好些,明楼自己心里却觉出几分别的意思,若是阿诚还在,自然要笑他连身体器官都懂得审时度势了。他的心泛起一阵密密的疼,像是冬日里补得不好的泥瓦墙,寒风从孔隙里钻进来,吹进骨头里,又冷又缠绵。

他脱下手套,放下公文包,又挂好大衣,菜已经上桌,于曼丽忙着摆碗筷,瞧见他过来,抬头一笑,又娇又俏,“大哥回来了啦。”

他点点头,余光瞥见明镜把苹果放在屋角的小桌上,那里供着青年一张小小的遗像。倒也算不得遗像,他走得太急也太决绝,以至于一张能用作遗像的照片都来不及留下,家里仅有的几张照片也为了表忠心通通烧了,明楼只能循着记忆画了一张炭笔小相,但他本来便画得不好,又觉得那人的样貌在记忆里也不甚清晰,便总觉得哪里不像,可真要说起来,却又不知道哪里不对了。

如果阿诚在就好了,明楼这样想,以前他遇着别人做不好的事情的时候总会这样想,这个别人在巴黎时是学生,后来回国了是下属,连明镜都打趣,你若是嫌他们做的不好不如把你的阿诚借给我用一用。如今,他这么想时,却是遇着些自己做不好的事来。明台曼丽去维也纳度假,大姐去伦敦谈生意,他一个人煮了碗清汤寡水的阳春面,面条煮了太久烂成一坨,他食之无味地吞咽,便会想,如果阿诚在就好了。又或是现在,他想起当年他们也在巴黎的时候,明诚画的那幅画,画里的自己儒雅睿智,眼神里敛着万丈锋芒,画得可真好,这样比起来,自己画得对方实在是上不了台面。不过这你可不能怪我,你走了这么久都不愿意回来看看我,又怎么忍心怪我画不好你的样子呢,明教授这么想着,觉得外头那阵寒风还留在骨头里没走,混着屋里的热气,湿湿冷冷缠缠绵绵把他的心牢牢包裹住。

 

明诚窝在船舱里,他专注地看着一本书,像是这艘船上的大部分乘客,各怀心思,沉默不语。他托了许多关系才买到这个三等舱,打算借道香港然后乘飞机去巴黎。他摆弄着自己有些陈旧的袖扣,脸上还是一副沉静如水的样子,但若是明楼在该笑话他这么大还改不了小孩子时候的毛病,一紧张便总爱摆弄些东西。他分明离巴黎还有几万里的路要走,却一副已经到了家门口的样子。他考虑的极为妥帖,他知道他们在巴黎的家在哪条街道,知道明台和曼丽五年前在抗战胜利的晚上举行了婚礼,知道大姐已经可以讲一口流利的法文,知道明楼在哪所大学任教,箱子里放着礼物,给他快要出世的侄子,他甚至已经接下了巴黎大学的聘书,但他的心如同浮在冰面上,惶恐而紧张,险些扯掉那对温润如玉的青瓷袖扣。

他回过神来,看着那对袖扣,就想起那个人来,便再忍不住嘴角的笑意。他本就长得好看,嘴角一勾便整张脸都生动起来了,那双仿佛永远含着水雾的眼睛带着一个三十多岁男人不该有的纯真,但却并不唐突。

“大哥。”他轻轻念了一声,太久每叫那两个字有些生疏,却仍让他心头一颤。

“先生。”他换了一个称呼,像是想起些旧事来,皱着眉却又抑制不住笑意。

“明楼。”最后两个字他念得又轻又缓,但又带着些南方口音的软腻,无论是谁听到,都不会怀疑那是在叫心上人的名字。

他眨了眨眼睛,睫毛忽闪,手又不自觉地摆弄起扣子来。

 

明台今天比平时回来的要晚一些,他把伞放在伞架上,然后吻了吻自己可爱的妻子,才像是抽出时间来和哥哥姐姐说话。明镜半嗔半怨地看他一眼,语气里却没有半点生气的意思,只唤他快点坐下吃饭。

明台走过明楼身边的时候,像是想和他说些什么,但见明镜歪头一脸探寻地看着他,便又把话咽了回去,只坐下吃饭。

晚饭过后,明台敲开了明楼书房的门,明镜只当他们兄弟有话要说,也没过问。

“进来吧,吃饭前就觉得你有事要说。”明楼回过身,他放下手里看了一半的论文,看着站在门边有些局促的弟弟。

明台没说话,他从怀里掏出个袋子,明楼接了过去,打开却发现是一瓶香水,他挑着眉看了看对方。

“前两天,你留学时候的房东把你的一些旧东西寄过来了。”明台摸了摸鼻子,他声音有些发涩,“里头有一份香水配方,我猜是阿诚哥留下的,就找人把它做出来。”

明楼一时间没了话语,他攥着那个瓶子,想起些旧事。他自然记得那份配方,那是阿诚调出的第一份,也是唯一没有对外出售的一份。那方子有缺陷,调出的香水味道虽然好闻持久,却极淡,阿诚说这种香水别说欧洲人不买了,就是上海滩的小姐们也是要嫌寡淡的。但是他却给它起名“佳偶天成”。

“君子之交淡如水。淡才能持久嘛。”阿诚梗着脖子争辩。

“你这是诡辩,哪有君子之交叫佳偶天成的。”

“我俩。”

明楼抬眼看他,似笑非笑,阿诚这才意识到自己一时口快说了什么,顿时红了个彻底,连耳尖都红得仿佛冒着热气,明楼便放下了手中看了一半的书,凑过去吻他,“我可没打算当君子。”他这么说,满意地看着对方红得滴血似的耳垂。

他叹了口气,坐回椅子里,明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他对着空气喷了喷,极淡的味道,却长久地围绕着他,他想起自己给这香水取名叫“君子如兰”,如今他觉得从这香水合该只叫一个“诚”字,这是阿诚调出的销量最差的香水,却是他调出的最好的香水。

不知是不是明台送来的那瓶香水,那晚明楼久违地梦见了阿诚。

是他在上海明公馆的书房,外头风雨如晦,明楼苦笑一声,若是这一段,他倒宁愿永远别再想起,话是这样说,他却如饥似渴地回忆起每一个细节来,从他含着泪意的眼睛,到叫他的语气。

 

“你早就知道我的计划,所以才会去捡那块表对不对?”明楼压着声音,他看着这个他一手带大的孩子,他最忠诚的同志,最信任的爱人,几乎咬牙切齿。

“是。”阿诚脸上波澜不惊,他承认得坦然又决绝。

“大哥那块手表是瑞士产的进口货,这一类奢侈品的进出口是有严格限制的,若是南田有心,一查就可以查出来。”

“但若是你去捡,南田必然会怀疑你,若是我不杀她,你自然便会成为死间计划里我用来表忠心的那颗棋子。若是我杀她,南田的继任者自然也会先怀疑到在场的你身上,若是死间计划执行你依然是第一人选。”仿佛是气极了,明楼此刻倒是冷静下来了,他看着阿诚坦坦荡荡的眼睛,慢慢说道。

“是。”

“你怎么敢!”他一把揪住对方的领子,青年的心脏埋在左胸下贴着他的手背有力地搏动,他只要想到过了今晚对方就会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这件事便浑身发冷。

“你是汪伪政府的经济司长和特务处副主任,你比我有着更重要的身份,从效益的角度出发,我的牺牲会更有意义。”阿诚抿着嘴唇,“这是我对局势做出的判断。”

明楼颓然地坐回椅子里,他扶着额头遮住了神色,“我什么办法都没有。”他喃喃道,“从你捡起那块表开始,我就知道你要做什么,但我什么办法也没有。”

“你我都知道这是最好的选择。”阿诚蹲下身子,他握住明楼的手,眼睛里泛着水光。“我没有轻贱自己的生命。”他说,“你和我愿意替明台,是因为他是家人,我愿意代替你,是因为我的死会让我们离胜利更近一步。”

“当然,我不会否认我爱你。”他眨了眨眼,努力做出一个俏皮的神情。

明楼不说话,他握紧阿诚的手,指尖抚过对方每一个指节,外头大雨倾盆,屋里却很暖和,阿诚手心有些薄汗,那些摩挲变得异常缠绵。

“所有人都可以死,但为什么偏偏是你呢?”

“但我们好歹还有时间告别不是吗?”

明楼抬起头,阿诚静静地看着他,拇指轻轻摩挲着他的手背,他笑着,眼里含着泪。

“大哥。”他叫了一声。

“先生。”他松开了他的手,站起身。

“明楼。”他唤了一声,又轻又缓,语气亲昵。

“去打电话吧。”他说。

明楼站起身,背对着阿诚,他走向电话,身形有些摇晃,拨号码的手却稳稳当当。

“新政府特务处副主任明楼,现已控制抗日分子明诚,请求抓捕。”

 

阿诚从梦里头惊醒,分别近十年,他从没做过一个关于明楼的梦,突然在梦里看往事重现,他有些难言地酸楚。那时他已做好了必死的打算,却没想到梁仲春却在这种时候还了他一个人情。

组织把他紧急转移后立刻把他派往东北,更加复杂的形式让他应接不暇,他换了身份进入日军的一间细菌工厂,全封闭的环境让他每天都绷紧了神经,他不再做梦,唯恐流露的只言片语暴露身份。阿诚觉得自己仿佛茫茫大海上的一座孤岛,四周都是水,遥遥地看见灯塔的光照过来,他过不去,于是便只能拼了命一般把自己的光照过去。他把情报源源不断地传出去,等待反馈,然后在黑暗里安静地蛰伏起来,再次等待命令。这时候他会想起明楼,想起他的大哥是怎样穿着重重伪装,在各种势力之间谈笑风生,举重若轻,然后回头看着他淡淡地笑,“你还好,有我陪着。”

轮船到港的汽笛声响起来,阿诚匆忙拎起箱子,他走出船舱,新鲜空气带着海风的咸腥扑在脸上,他脚下不停,冲机场赶去,他心里有许多话想说,对大姐,对明台,对他的明先生,他记得那晚他对明楼说了许多话,却最终还是不敢告诉他,

“我不怕死,只是有些舍不得你。”

不过没关系,他再次变成那个快活的年轻人,以后有的是机会去说,不管他愿不愿意听,我可得一股脑都告诉他,在东北这么多年,我连日记都不能写,实在是烦闷得很。只是不知道那封电报到了没,明台可别在这种事上调皮了。

 

明楼起床的时候精神很好,他看着窗外,天已经放晴了,梧桐的枝干伸展着,黑色的枝桠尾端带着些灰,像是未干的墨迹。

他下楼看见明台蹙着眉看着什么东西,见他下来却是匆忙地塞进口袋里。

“你又打什么鬼主意?”明楼扣了扣了台阶扶手,他这个弟弟三十多了,人是稳重了许多,孩子心思却还是实不实的来。

“没什么啊。”明台摊开手,“大哥你起太晚了,我们都吃过了。”

“说了今天要陪曼丽去做检查,早饭吃的早,明大教授倒好,一觉睡到这个点。”明镜站在门边戴着帽子,她把手套递给于曼丽,“饭给你热在锅头了,记得吃。”

他们闹哄哄地都出去了,屋子里一下子就静了下来,明楼在餐桌坐下,一个人吃起早饭,他身边那张椅子向来是空着的,今天不知为什么却额外摆着一套餐具,他皱着眉有些埋怨大姐,早说了来客人也把餐具放到明台那边,他这儿不让坐人的。

阿诚行刑之后他派了人却没找回尸体,梁仲春回答他的问题也是躲闪的,他心里头隐隐有些预感,却又不敢确信,生怕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先几年,他只想着阿诚是不是活着,等抗战胜利了,他又想若是阿诚还活着为什么却不来联系自己,便又怕他可是出了些别的事情,后来他们举家搬来法国依然得不到任何消息,他便有些死心了,却又不全然是以为他死了的死心,只想着,生离死别都不怕了,自己多守着那些记忆,也总是温存的。

他放下勺子,有些食不知味。

 

明诚攥着箱子提手,生出些近乡情怯的情绪来。想说的话,他在飞机上翻来覆去想了许多遍,到了门口却一句也想不起来了。他咽了口唾沫,抬手敲了敲门。

 

明楼听见敲门声,他看了看时间,猜想着该是邻居的孩子来买自制的饼干,他拿了些零钱,开了门。

 

站在门口的男人风尘仆仆,他看起来神色疲惫,但是眼睛明亮。

 

身体的反应来得更快,明楼手一伸便拿出了藏在玄关花瓶后面的手枪,“咔哒”一声,上了膛的枪口直直抵着对方的额头。

 

阿诚举起双手,嘴角却带着笑意。

“我做的第一瓶香水,你给它取的名字是‘君子如兰’。”

“1933年,你去斯大林格勒看我,火车的车号是47829。

然后他咳了一声,脸有些微红。

“你的胎记在后腰偏左的地方,很小,被疤挡着几乎看不出来。”

“好了,你的问题问完了,该你回答我的三个问题了。”

 

明楼还有些恍惚,他听见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又轻又缓地发问。

“明先生现在可有婚娶?”

“没有。”

“那明先生可否允许我成为那个陪伴您余生的人?”

“我的荣幸。”他觉得自己嗓子干涩,忍不住发颤。

“那好,最后一个问题。“阿诚眨了眨眼睛,是他喜欢的俏皮的样子,“你打算什么时候吻我?”

他放下枪的手终于可以拥抱自己的爱人。

 

“不请自来,先斩后奏,越来越没有规矩了。”

“恃宠成骄嘛。”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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